第57章 休想见她_小庶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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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休想见她

  被这样捉了现行,爷们儿又因她生死未卜,林隐的后果可想而知,被拖行回到孟家后,哐一下,她就被人骤然推进了暗室。霎时间,一股陈年腐朽的味道迎面而来,自她鼻腔冲上颅顶,顺着血液流动的气息,在她每寸肌肤每个毛孔扩散开来,林隐顿时意识到了些什么,立马回身冲向门口,可在她被推进暗室的那一刻,门口的人便以极默契的速度合上房门。“不——不要!”

  她踉跄着急跑过去,随着两扇门逐渐合上,她眸子的光亮越来越细,哐当一声,在细弱指骨捉上门栓的那瞬,房门重重一阖。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一片,在那片凉意袭骨的阴暗室内,她使劲拽了几下房门,可外头的婆子动作极快,不过瞬息,这两扇房门便已从外头锁起,房门顿时像是被焊在原地,任她如何用力,都分文不动。紧接着,“按家法处置。”

  冷到堪比冰渣的声音自外头响起,“仲文一日不醒,便给我受一日的刑,仲文一年不醒,便给我受一年的刑,除非仲文回头,如若不然,此后的每一天,她都得给我,慢慢受!”

  与此同时,另一头,“哗啦啦——”交叠奔忙的脚步之下,通红的血水倾盆泄出,原本泥泞满布的石阶歘一下被冲洗开来,白茫茫的雾气夹杂着腥腻不止的血腥气升腾而起,阴郁气息倏地蔓布整个后宅。屋外且是这番景象,室内更是难以言喻,“快!快去多打些热水来!”

  “剪子!帕子!参茶!快!快!”

  房里廊外乃至孟家整个后宅人荒马乱,进进出出的脚步声,吵嚷不止的喧闹声以及衣帛撕碎的裂帛声,嘈嘈杂杂地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,随着寒潮流动,房里的咸腥之气越发厚重,将帘外雨声压制得半分不剩。入骨痛意如潮水般包裹着塌上的人,血气翻涌之间,孟廷希强忍着痛拎出半分清醒,缓缓睁开眼来,昏黄烛火晃影不断,他乌睫轻启,昏沉视线逐渐聚拢,最后凝成阿隐的眉目。“阿隐……”大掌颤颤抬起,可那股子痛早已深入肺腑,清醒了不足半刻,五脏六腑就立马被猛然揪起,叫他整个人入堕寒窖,呼吸不得。到了这时,眼看塌上的人浑身黏湿,暗哑低吟声绵绵不止,一直跪坐在塌边的人也终是狠下心来,手掌自枕边僵硬地收起,而后稳稳握住插在肩背的半截箭矢。廊外烟雨依旧,夹杂着呜咽冷风,将海棠花瓣吹落满地,他垂下眼帘,深深呼吸几息,白青指骨渐渐用力,骤然间,额间青筋倏的鼓起,铮一声,箭矢连根拔起,通红血液顿时喷涌而出,阴气覆入骨肉之间,骇痛之意,堪比千刀万剐。孟家二爷险些丧命,院内的人皆是战战兢兢,好在那天凶险却也还算顺利,虽说拔出箭矢的那刻,他又再次被痛得彻底昏死了过去,但好歹是脱离了危险。不过这次到底是伤在深处,没了性命危险,却始终躲不掉漫长的蚀骨之痛,就拿这几天来说,他昏迷期间,也不知道究竟将铺天盖地的痛意惊醒了多少次,只是他精神差到了极致,每每才睁开眼便又神志不清地昏了回去。等他彻底醒来,已是三天之后。回想起那几天,孟廷希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,他记不清梦究竟到了什么,只觉得好像一直有什么揪着他的心肝,叫他呼吸阻塞,难以自控。他想,那该是来索命的,但凡他稍稍松懈半分,可能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。蚀骨之痛,痛到心肝的日子是真的煎熬又漫长,可是,那样煎熬的分分秒秒,他也没有一次想要放弃挣扎,他深深的记得他是因何负伤,自然也清楚,如果他没了,阿隐断然活不下去,所以,哪怕是为了阿隐,他也得撑着,他必须撑着。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入夜黄昏,苏州的夜总要来得早些,加之连着下了几天的雨,申时的梆子刚刚敲响,远处的天迹就开始昏沉下来,连带着房里的涌动,也一并安静下来。淅淅沥沥的雨已停了大半日,窗外是苏州固有的烟雨青灰色,薄雾蒙蒙,衬得榻上的人越发清净,只是,外人不知的是,此刻,沉睡多时的他又入了梦。不同于从前的浑浑噩噩,这次,他清晰的看到褚芳阁,看到阿隐站在海棠花下,她抱着岁岁,迎着花飞漫天,温温柔柔的叫他仲文。花瓣漫天飞舞,她笑得灿若繁星,一木一物,美得好似画里一般。孟廷希看得有些恍神,不由驻足在那,可这般安静的画没能持续多久,他才对她一笑,周处就逐渐漫起袅袅薄雾,适才瞧着也不过十步之隔,自薄雾升腾,两人的距离竟在无形之间逐渐脱离,慢慢地,到了最后,就连阿隐的脸也逐渐被绕在白雾之下,缠缠绵绵之间,好似隔了万丈之远。“阿隐。”

  孟廷希神色一僵,而后恍惚地走向她,袅袅白雾依旧,他还是不能瞧清她的神色,只在恍惚中,隐隐约约听她道:“回去吧……回去吧……”孟廷希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,惊怕的心跳涌上喉头,他急遽地迎向她,可那头的声音尤在,“回去吧……回去吧……”重复着的一字一句萦绕耳边,他心里急而惧:“阿隐……”“回去吧……回去吧……”森冷白雾茫茫漫起,在那片尽头,熟悉的声音不绝于耳,到了最后,她的语气逐渐凄凄,尾声间也带了几分央求的意味:“快回去吧……”顿时如鲠在喉,孟廷希望着她,可目光还没能穿过白雾落去她的脸上,揪着肺腑的痛意已再次袭来,在他身体狂肆涌动,阴郁昏沉的房内,他骤然惊醒:“阿隐!”

  乘风交叠的烛火昏黄不定,仓皇目光在室内滚落半圈,榻边的确坐了一个人,可阿隐的身形他自来记得熟络,即便那人背对着他,即便他此刻视线还未完全恢复,但在那个人的身影闯入他眼帘那刻,他也能一眼分辨出,那不是阿隐,阿隐并不在这,不单是阿隐这个人,环顾四周,连她的半分物件,半点气息都不在。昏黄烛火盈动不止,他的视线逐渐清晰,想是那个人也听到了他的动静,那个人怔了片刻后也回过头来,借着灯火,他看得清楚,是翟青寒。不好的预感顿时自心头而起,知道在这位姨母跟前,断是问不出半句有关阿隐的话,他索性省下力气,凝着所剩无几的两分清醒,强撑起身。可他到底是昏睡了多日,这些天除了强塞进口里的参片,他几乎水米未进,到了这个时候,身体早已透支,就连他只是强撑坐起身,就好似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,靠在榻上粗重的喘了几息,才又逐渐回过神来。翟青寒惯是看不得他这样,但也知道此时的他已是虚弱到了极致,再受不得半分刺激,极难看的神色自她眼底拂过,她吩咐了下人备下粥食,然后兀自给他送了杯茶水,“先喝些水润润……”然而她话还没说完,手心里的水杯就被挥掌掀翻,紧接着,白青指骨握住床榻,他强撑着跨下榻来,翟青寒连忙过去扶他,却又被他反手推开,后果可想而知,在他推开她的那瞬,孟廷希也终是体力不支,整个人猛地瘫滚到地下。伤口就势裂开,好似当场坠入寒沉地狱,他额前歘一下泛起一阵冷汗,连带着他眼底的乌青又重了三分。可他好似对这锥心剖肝的痛意浑然不察或是完全不在意,垂下眼帘深深呼吸几息,强行压下耳边嗡嗡的刺响声,然后又颤着手抓起床幔,强撑着,一点一点地站起身。伤口尤在撕裂,纠葛着身体每一处的神经末梢,随着他的动作,痛意越发蔓延开来,顺着他分寸肌肤,深入脏腑。看他这般,翟青寒不由怒意上涌,“你为了她便要这般吗?”

  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,孟廷希原不想回答,可翟青寒好像是真的动了怒,往他晃影不断的身形看了眼,便道:“如今她并不在褚芳阁,你休想再见到她!”

  孟廷希当即怔住。“不单是今日,自此往后,你都休想再见她。”

  “你又对她做了什么?”

  “亡夫身侧,常伴青灯,便是她的归宿。”

  神游意识顿时复了三分,孟廷希深深看了她一眼,然后直接往门外走去,然而下一刻,压迫的声音又自身后响起:“如今她的性命尽握在你手,若想她死,你大可去。”

  若说她从前说话多少带着几分气怒,颇有恐吓之意,可如今,她字字句句说得不留后路,何况孟家的手段看得多了,他自然不敢再用阿隐的性命去质疑。身形猛地停住,他堪堪转过身,是惊惧,亦是无能为力的苛责:“姨母这是要逼死我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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