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前尘往事·伯言(十四)_小庶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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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前尘往事·伯言(十四)

  原本对孟靖元只有疏离和陌生,经此一事,林隐心里不免又多出几分畏惧来。倒也不是怕他打她,只是觉着,他和从前的教习嬷嬷不一样,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,但她能感觉得到,他是真的在为她好,如果她不乖乖的,他会不高兴。所以,自那次起,只要是答应了他要去做的事,她便不敢再怠慢。甚至有好几次,她望见孟廷希来了,正兴冲冲地想跑出去的时候,一想到功课没完成,她又给极力克制住了。不过到底是玩心未泯,闲暇的时候,她还是贪玩的,看蚂蚁搬家,一看就是大半天,把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捏满蜡花,下人问起,她便说“院子里的花都掉光了,怪冷清的。”

 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不安分,趁着孟靖元不注意,把不爱吃的萝卜整整齐齐码在饭堆上,来个萝卜开会。不过她还是有些怕他的,分明正玩得起劲,听到他轻轻一咳,她便立马老实下来,把白萝卜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。原是滑稽又好笑的场面,但在这一刻,孟靖元反而觉得心里酸楚,他放下碗筷,定定看着她:“不喜欢的东西,不喜欢的事,可以不做。”

  林隐愣在那,眼睛水汪汪的,懵懵懂懂的,也不知道究竟听明白了没。大抵是明白了的吧,自那次以后,常日里要做何事,她也没有那么避着了,即便孟靖元就在后头,当她望见天上的纸鸢,也会禁不住俏笑感叹:“真好看。”

  孟靖元抬头,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万里无云的蓝天下,纸鸢随风高高飞起,很是自在。只是宅院四四方方的,一眼看去不见全貌,终究少了许多趣味。林隐看了会后,原本笑意盈盈的小脸儿拉耸下来,虽没再多说半个字,孟靖元却是看得清楚。“可是想出去了。”

  他问。闻声,林隐先是一怔,然后急忙摇头。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,过完清明,便是林隐的生辰了。她去年来时,孟家上下便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,加之从小到大也从未过过,所以这天,她便只当和平常一样,做完功课,便开始躲懒,窝在美人榻上睡起觉来。今天天气还算不错,微风软软的,伴着浅浅的花香,林隐睡得很香甜,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她再次醒过来时,身上已多了张薄毯,林隐正诧异,想着今儿竟睡得这样沉,丫鬟何时进来给她添了毯子都不知道,一转脸,就望见了书桌前的那个人。与此同时,他也察觉到了她已醒来,在她回过神前,他先开了口:“醒了。”

  而林隐,此时的她显然整个人还处在蒙圈的状态,撑起身坐在那愣好一阵,才懒懒的嗯了声,很努力地控制着哈欠,眼神却尤是处于放空的状态,愣愣的呆坐在那,一动不动。看她这样,孟靖元就忍不住笑了,却也没有说何调侃的话,一个人笑了会后,与她温声道:“这会睡多了,夜里倒不好睡,你且醒个神,我等你。”

  说完,他叫了丫鬟,然后自个儿缓缓出了房门。眼看都已过了午后,林隐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来作何,等她作何,但他都这样说了,她也不好说别的,只能任由丫鬟给她梳洗换衣。等梳洗完了,神志醒了大半,她走出房门,便见他坐在那,手里握着一只纸鸢,他眼底流光莹莹,迎着万丈霞光,浑身都散发着朦胧溢彩的意味,好似谪仙一般,她看着他,看着他对她轻声浅笑:“过来。”

  孟靖元因腿脚不便,常日甚至连院门都懒得出,如今突然说想出去走走,还要带林隐出去走走,翟秋白自然是一百个愿意,所以,两人走出院门时,车轿早早地就备好了。上了马车,林隐乖乖地坐在孟靖元身边,接过纸鸢,她觉得欣喜不已。不过此刻叫她更为欣喜的是,她居然能出府门了。算算日子,自进到孟家这一年多以来,甚至之前尚在外宅的时候,她就没再出去过。孟府家大业大,吃的用的一应俱全,但待的时间久了,抬头看天,好像天都成了四四方方的了。沉寂的宅门大院待久了,如今能再能听到街边的叫卖声,林隐心里悸动不已,正想问他要带她去哪,可一回头,孟靖元还是那般,坐如老钟,一动不动。林隐收起了想要问出的话,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揭起帷裳一角,往外头的街市看了眼。来来往往的粗麻布衣,随处可见的摊贩,沾满灰尘的糖人,好似人人不易,却处处皆是人间烟火之气,叫人心安。不过这想法不过冒出个头,林隐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,朝不保夕的生活历历在目,与她而言,除了温饱,还能有什么叫人更为安心。这样想着,没看多久,林隐就放下帘子,乖乖地坐了回去。孟靖元好似也看出了她情绪的变化,于是他问,“怎么,不喜欢外头吗。”

  林隐摇头:“外头吃不饱饭的。”

  话是这样说着,但她当下了马车,真真儿看到辽阔天际的时候,她还是难以抑制的激动,回头看了眼,得了孟靖元的首肯,接过纸鸢就疯笑着跑了出去。其实这个地方并没有多么罕世,不过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草原,盈盈铺在碧玉云端之下,野花漫山,青草遍地。许是在大宅院里待得久了,看多了四四方方的红墙绿瓦,早年孟靖元不慎迷路来到这,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。他说,这里好似与世隔绝一般,满空气里都充斥着自由的味道,叫他既可安定浮躁的心,又可肆意放纵策马奔腾。是了,遥想当年,他也曾是那个鲜衣怒马,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年郎,若不是那场意外,或许,如今他也会正做着他这个年岁该做的事,策马狩猎,济世救人,如果运气再好些,或许,他已考取了功名,即便不能扬名立万,却也不负韶华,不负寒窗苦读。可是啊,人生总会有这么多的不如意,即便如他,谁又能想得到,当初那般恣意潇洒的一个人,有朝一日竟也会落得如今下场。“伯言哥哥!”

  正当这时,兴致冲冲的声音忽然响起,孟靖元回过神,寻着声音看过去,她正站在河边,也顾不上湿了大半的衣裙,捧着两只小螃蟹直冲着他傻乎乎的笑,她适才放纸鸢跑了许久,热得小脸儿红扑扑的,如今迎着河面波光,水汪汪的眼睛明亮得好似天边星子,忽闪忽闪的,看得他心里温暖,不过这般静谧的画面不过半刻,林隐突然就惊叫起来:“咬人!它咬人!”

  孟靖元就笑了,林隐瞧着他笑了,便不知怎么的,竟突然生出几分逗趣的心思,脑子一抽,借力把螃蟹往他身上一甩,啪一下,螃蟹不偏不倚的掉在他手边,哪知孟靖元不但不怕,顺手抓起后,还反过来吓她,“哈!”

  他捉起小螃蟹往她鼻尖一凑,林隐毫无防备,果真又被吓得惊叫起来。又菜又爱玩。看她这样,孟靖元就笑得更明朗了。林隐有点不服,耸耸鼻子,又跑到河里摸鱼去了。难得她敢对他下手,孟靖元知道她是高兴过了头,便索性放纵她再玩会,所以,在丫鬟过来提醒怕她着凉的时候,他也只说:“有我在,她不会有事。”

  快乐的时间总要过得快些,不知不觉中,日头偏了西,林隐也终于玩够了。为了回馈他今儿肯带她出来,还放纵她玩了这么久的恩情,上岸后,她给他捧了两只亲手捉到的小黑鱼。孟靖元郑重其事的收了,认认真真看了个遍后,他笑问:“我既收了你的东西,你且说说,下回我该回个什么礼?”

  听这话,林隐原本想张口,可抬头看看他,也不知想到些什么,正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。孟靖元看出了她的为难,便引导她说:“无碍,有何说来便是。”

  林隐还是没有直接接话,垂着脑袋在那顿了好一阵,把想说的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,方小心翼翼道:“日后,你就这样多笑笑好不好,凶凶的,我害怕。”

  今儿林隐是玩得累了些,换了身干净的衣裳,身上暖和起来,就开始犯困了,加之现在马车正一晃一晃的,没过多会,林隐那眼皮子就打起架来。反正马车足够宽敞,此刻的他也不会去计较她的失态,乏意实在难忍了,她便索性缩在角落里,想着眯一会就正好到家了。但她睡下没多久,迷迷糊糊之中,她就感觉好像有人握住她肩膀,撑着她转去了另外一头。她想看一看来着,但实在太困太累了,她几次没能睁开眼,加上感觉现在靠着的这个位置好像更舒服,便干脆由着性子睡了过去。马车还在缓缓前行,趁着帘子微动,余晖恰到好处的落在孟靖元的腿上,晃在靠在他腿上的林隐的脸上。孟靖元垂眼看向她,然后顺着阳光的方向,缓缓伸出手,光线渐敛,掌影,正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眼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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