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3 章 祝你（三更）
（九十三）
幽宅深处。
沈檀漆抱着三蛋,目瞪口呆地看着精卫，说道：“我真收不了这份大礼，我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太多了,就连宠物都养了俩。”
他俯下身子,想要轻轻扶起精卫，奈何精卫目光沉沉地盯着他,似乎沈檀漆不答应，他便决计不起身似的。@无限好文，尽在晋江文学城
良久,沈檀漆的手都扶僵了,他无奈地道：“真不行，我收不了。”
霍叶宁静静看了一会他们，将手中茶盏搁下,低声道：“起来吧,精卫,人家不要你。”
虽然早已料到会这样,没想到沈檀漆拒绝的这痛快。
精卫起身,目光狠狠地在身后的霍叶宁身上剜过，冷声道：“既然如,我退下了。”
霍叶宁挥了挥手，精卫便化作一只游隼飞出门外。
徒剩沈檀漆抱着三蛋和霍叶宁大瞪。
“看看，把孩子给我啊。”
沈檀漆眨了眨：“你肯治了？”
“废话。”霍叶宁懒懒抬，从他手里接过三蛋。
沈檀漆又问：“不要一分钱？”
霍叶宁被他气笑,“我都是要死的人，要你几个臭钱做。”有时候真觉沈檀漆上辈子能是他亲弟弟，这喜欢犯欠的脾性,和他太像了。
沈檀漆一瞬怔忪，看着他那张和哥哥如出一辙的脸,无知无觉般问道：“你要死了？”
“嗯。”霍叶宁并没当做一回事，无所谓地随意应了声，便开始着手吸取三蛋里的魔气，一边吸，一边淡淡道：“给我几滴你的血，用你的血为媒介灌输灵气，他不会排斥。”
沈檀漆立刻毫不犹豫地找林檀玖借来长剑，割开手指，滴在霍叶宁的手。
“我把他体内现在残余的魔气吸走，暂时不会再有入魔的能。待他长大若是再复，你和郁策轮流压制住他身体里的魔气便是，于他本身不会造成任何伤害。”
沈檀漆默然地着，尖微微的酸疼，即便知道前人并不是将他养大的亲哥哥，也知道对方和并没有多深厚的情谊，是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奔赴死亡，他里不好受。
“你病了，郁策的龙珠能不能治好啊？”沈檀漆故作轻松地问他。
霍叶宁头也不抬，低低道：“几年前就借过他龙珠了，拖到现在已是奇迹，治不好的。”
沈檀漆有些不甘地道：“那也别放弃啊，说不定会有其他办法，这世间那多神医，说不定哪就能碰上一位给你治好……”
到他略显急切的声音，霍叶宁抬，笑道：“你担我？”
沈檀漆不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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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叶宁倒也没在意，把三蛋身上魔气吸走后，送回沈檀漆怀里，淡淡道：“我不是病，我是太久不修魔，寿元已尽了。”
人类寿命短短几十载，不修仙很早就会死，倘若修仙以延寿至百年以上。
魔族亦是如，比起人类来，魔族的寿命已然算很长了，不过不修魔，迟早也有寿元耗尽的一日。
霍叶宁生，历过三界的战争，看过这偌大修真界花开花谢，云过山移，无数一朝崭露头角，又亲见证那些所谓陨落不知名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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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活这久，已值了。
唯一放不下的，就是那只亲手养大的鸟。
精卫还，不知世间险恶，没有他护着，往后不知会遇到样的磨难，折去翅膀。
“我死后，”霍叶宁笑了笑，说道，“还望你和郁策多照顾些精卫，他拧巴些，嘴硬软，和其他冷清冷血的魔族不同。”
沈檀漆想起精卫冰冷的目光，抿了抿唇，说道：“你为不修魔？”他和郁策不同，在他看来，如果修魔能活下去，那未尝不一试啊。
大地大，活着大。
霍叶宁似是觉有趣，指向他道：“精卫也这问我，你和郁策那老古板似的性子果然不同，你要是入魔肯定也是魔族一把好手。”
他想活跃气氛，沈檀漆笑不出来，“如果不入魔会死，入魔便能活下来，我一定会入魔的。”
闻言，霍叶宁陡然沉默下来。
他摇了摇头，在沈檀漆不解的目光中，轻声道：“若我的死，能让妖人两界知道魔族也有不修魔者，说不定未来某，三界会像许久之前那样，没有偏见，没有仇恨，大家都是手足亲人。”
就像沈檀漆喊他哥哥，他喊沈檀漆弟弟那样，人族和魔族也能成为朋友至亲。
他现在做的，只是为千万魔族后代，谋一条出路罢了。
沈檀漆惊愕地看着霍叶宁，说道：“你这想法……”太理想化了。
他从来没见过霍叶宁这样极致理想主义的人，为了一个目标，竟然不惜以死为证。
“太远大了，是不是？”霍叶宁挑了挑眉，说道，“迟早有一会成的，就像当初妖族和人类签订契约，和谐相处那样，魔族也是万物之一。”
沈檀漆定定地盯着他，说道：“现在我觉，你跟我哥不太一样了。”
霍叶宁失笑道：“你现在不装了，之前不还一口一个哥叫痛快？”
到他的话，沈檀漆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确实是装的，你和我哥相貌一样，身高一样，我甚至想过会不会真是我哥的伪装，但现在看来，你们一点也不像。”
“我哥从来没有这远大的抱负，”沈檀漆低声道，“兴许以前有过，后来为了养活我和妹妹，他出去谋生挣钱，废了条胳膊后，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抱负了。”
霍叶宁有些好奇地问：“是，你哥比我要厉害些，我不会挣钱。”顿了顿，他又笑着道，“你还有个妹妹，长样？”
“……”沈檀漆消化掉他疑似夸的废话，伸出手，作介绍状，指向了旁边的林檀玖，“就长这样，漂亮吧。”
霍叶宁端详着林檀玖半晌，感慨道：“漂亮，怪不我怎感觉跟我长挺像呢，你说是吧，妹妹。”
见他如然地喊起妹妹，林檀玖咬了咬唇，说道：“前辈胸宏达，檀玖担当不起。”
为了魔族能长久延续下去不修魔的魔族，这样的人，值所有人尊重。
怪不当初飞鸾宗宗主提起这位妖医，十分信任地将飞鸾蛋交给妖医医治。
的确是位……值信赖的靠谱魔族。
不过，还真的和她长有点像。
林檀玖不理解。
冥冥之中好像有缘分，将他们一家以这种形式重聚到了一起，为将要离世的霍叶宁送行。
三蛋的魔气被吸收走，色已晚，沈檀漆也该回去了，临走之前，他又忍不住再道：“郁策现在就在城中。”
霍叶宁点了点头，靠在门框边，送他，“我知道。”
沈檀漆试探着说：“再用龙珠续一续？”
“不用。”霍叶宁招了招手，赶他们走，“霍大夫要打烊了，往后没事，你别再来了，再来我也不一定会在这。”
沈檀漆还想再劝一劝他，却被林檀玖和芋圆拽着离开。
目送沈檀漆踏出门槛的刹那，霍叶宁在头默然地念了声：“傻子。”
早就知道你是装的，一开始就知道你只是想要攀攀关系。
唉。
如果——
下辈子如果能是真的兄弟就好了，他倒是很羡慕沈檀漆那好哥哥。
很羡慕啊。
回到正厅，精卫已在他身后等候多时。
霍叶宁笑着看他：“来的正好，从沈檀漆那骗到他的血了。”
手掌翻转，霍叶宁手里，正是沈檀漆方滴下的血。
“来。”霍叶宁靠近他些，将那滴血喂入他口中，“往后没事别去给他添麻烦，真要有人杀你，你就去嵘云宗寻沈檀漆和郁策，他们会帮你。”
只有让精卫滴血认主，他能死放。
精卫是魔，想要在魔族立足活下去，就必须修魔不，唯一能让精卫修魔的同时不至于铸成大错的办法，就是滴血认主。
认了沈檀漆这样的主子，精卫就算行差踏错，也能有人给他掰回来。
以精卫的资，往后当个魔尊不成问题，沈檀漆和郁策想要牵制魔族，也会有用到精卫的时候。
这已是他能想到的，对所有人都说上好的办法了。
精卫咽下那滴血，浑身颤抖，似是冷要命，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金色斑纹。
那是主仆契约已成的标志。
霍叶宁把身上黑衣脱下，披在精卫肩头，低声道：“忍一忍，捱过去。”良久，恢复过来的精卫冷冷地看着他，契约已成，他把身上那件薄凉黑衣狠狠甩下，头也不回道：“你既然决意要把你我的主仆契约拱手让人，从今往后，别再让我见到你，否则我见到你那日就是你的死期。”
到他的话，霍叶宁似是到好笑的笑话，拄着下巴，眸光定定地看着他，“你翻脸倒是快。”
“我本就你无甚联系，谁让你逼我认主沈檀漆？”精卫声音冷透。
知道他恨，知道他不情愿，霍叶宁低叹了声，伸手桌案上打开一壶闻秋城盛产的梨花白，将壶中清酒缓缓泼洒在地上，低声道：“好，用不着劳驾你出手，没多久我也要死了，你不是知道？”
少年身形微僵，袖内的指死死蜷紧，到霍叶宁还在身后絮絮念着：“好歹十多年交情，今日就算要分道扬镳，也别搞这般难堪。这壶酒，就当给你我践行，祝你——早日登上魔尊之位，执掌大权，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。”
他兴起，又开一壶，大手拧开壶上红布软塞，扬扬洒洒泼在地上，状似呢喃般，低低道：“这一壶酒，祝我——”
“生有来处，死亦有归处，早登极乐，死无憾。”
精卫睫轻颤，浑身止不住地抖，他很想回过头问问霍叶宁，是不是一定死，是不是一定不修魔不。
他不明白，霍叶宁明明身为魔族为不修魔。
难道就只为了以举表忠，想要让三界不再排斥魔族？
霍叶宁何其真，想要让妖人二族接受魔族，简直比登还难！
为了这愚蠢的想法，霍叶宁竟然真的就再没有修过魔，精卫理解不了，他也不愿去理解。
做魔有不好，想杀谁杀谁何等快意，为要在意他人光。
“你还的时候，我从三界的古战场上捡到你，不知道哪个丧良的生下来就走了。”霍叶宁仰躺在软椅上，把酒壶余下的清酒悉数灌在口中，低声道，“你是我亲手养大的，至今也没有杀过人，我死后，郁策和沈檀漆会护你。”
精卫终于转过头，恨声道：“我不需要他们庇护也能当上魔尊，这算，你让我当他们手中的傀儡！”
霍叶宁闭上，没有回答。
长久的寂静中，他低低叹息了声，无奈地道：“他们不会把你当成傀儡，我对郁策有救命之恩，和沈檀漆关系也尚，只有把你交给他们，我能安些。”
魔族那些杂种，让现今毫无机的精卫回到魔族赤手空拳去闯，无疑就是送死，和沈檀漆滴血认主，至少还能给精卫留一条后路，让他走投无路时还能有个依靠。
精卫张了张嘴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，良久，咽下了喉咙里的话，他漠然地转开，说道：“既然这样，你现在也该放的去死了。”
霍叶宁恍若察觉不到他语气中的怨恨般，顾点了点头，“是该去死了，赖在世上有用，整给人骂头也抬不起来。”
“我骂你是你活该。”精卫毫不顾忌地将中话尽数吐出来，“你以为你为我好，我就会对你感恩，你忘了我也是无情无的魔，就算有情也只会恨你，这一切不过是你和人类妖族相处太久产生的痴念！蠢极蠢透了！”
霍叶宁抿了抿唇，未置一词，只静静把酒壶里的酒倒进嘴里。
是啊，他蠢极了。
挺好的。
恨他，比念着他舍不要好多。
“精卫。”他轻轻地唤了声。
精卫到他的话，固执地转开脸，没有看他，身后传来霍叶宁似是调笑般不正的声音：“以后就见不到面了，过来给我抱抱。”
时候，霍叶宁还是很喜欢抱他的，那时的精卫就跟沈檀漆那孩子一样，脸上有些肉，捏起来爱极了。
精卫冷然地攥紧腰间的剑，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出门槛。
“我回魔族了，你死时托人给我捎个信，我好去掀了你的孤坟。”
既然霍叶宁狠决意要死，那他也不必管一个死人。
他是魔，魔怎会有感情？
霍叶宁要死也是蠢死的，就让他死吧，不会有人为他掉一滴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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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檀漆抱着三蛋,目瞪口呆地看着精卫，说道：“我真收不了这份大礼，我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太多了,就连宠物都养了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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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早已料到会这样,没想到沈檀漆拒绝的这痛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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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剩沈檀漆抱着三蛋和霍叶宁大瞪。
“看看，把孩子给我啊。”
沈檀漆眨了眨：“你肯治了？”
“废话。”霍叶宁懒懒抬，从他手里接过三蛋。
沈檀漆又问：“不要一分钱？”
霍叶宁被他气笑,“我都是要死的人，要你几个臭钱做。”有时候真觉沈檀漆上辈子能是他亲弟弟，这喜欢犯欠的脾性,和他太像了。
沈檀漆一瞬怔忪，看着他那张和哥哥如出一辙的脸,无知无觉般问道：“你要死了？”
“嗯。”霍叶宁并没当做一回事，无所谓地随意应了声，便开始着手吸取三蛋里的魔气，一边吸，一边淡淡道：“给我几滴你的血，用你的血为媒介灌输灵气，他不会排斥。”
沈檀漆立刻毫不犹豫地找林檀玖借来长剑，割开手指，滴在霍叶宁的手。
“我把他体内现在残余的魔气吸走，暂时不会再有入魔的能。待他长大若是再复，你和郁策轮流压制住他身体里的魔气便是，于他本身不会造成任何伤害。”
沈檀漆默然地着，尖微微的酸疼，即便知道前人并不是将他养大的亲哥哥，也知道对方和并没有多深厚的情谊，是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奔赴死亡，他里不好受。
“你病了，郁策的龙珠能不能治好啊？”沈檀漆故作轻松地问他。
霍叶宁头也不抬，低低道：“几年前就借过他龙珠了，拖到现在已是奇迹，治不好的。”
沈檀漆有些不甘地道：“那也别放弃啊，说不定会有其他办法，这世间那多神医，说不定哪就能碰上一位给你治好……”
到他略显急切的声音，霍叶宁抬，笑道：“你担我？”
沈檀漆不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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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叶宁倒也没在意，把三蛋身上魔气吸走后，送回沈檀漆怀里，淡淡道：“我不是病，我是太久不修魔，寿元已尽了。”
人类寿命短短几十载，不修仙很早就会死，倘若修仙以延寿至百年以上。
魔族亦是如，比起人类来，魔族的寿命已然算很长了，不过不修魔，迟早也有寿元耗尽的一日。
霍叶宁生，历过三界的战争，看过这偌大修真界花开花谢，云过山移，无数一朝崭露头角，又亲见证那些所谓陨落不知名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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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放不下的，就是那只亲手养大的鸟。
精卫还，不知世间险恶，没有他护着，往后不知会遇到样的磨难，折去翅膀。
“我死后，”霍叶宁笑了笑，说道，“还望你和郁策多照顾些精卫，他拧巴些，嘴硬软，和其他冷清冷血的魔族不同。”
沈檀漆想起精卫冰冷的目光，抿了抿唇，说道：“你为不修魔？”他和郁策不同，在他看来，如果修魔能活下去，那未尝不一试啊。
大地大，活着大。
霍叶宁似是觉有趣，指向他道：“精卫也这问我，你和郁策那老古板似的性子果然不同，你要是入魔肯定也是魔族一把好手。”
他想活跃气氛，沈檀漆笑不出来，“如果不入魔会死，入魔便能活下来，我一定会入魔的。”
闻言，霍叶宁陡然沉默下来。
他摇了摇头，在沈檀漆不解的目光中，轻声道：“若我的死，能让妖人两界知道魔族也有不修魔者，说不定未来某，三界会像许久之前那样，没有偏见，没有仇恨，大家都是手足亲人。”
就像沈檀漆喊他哥哥，他喊沈檀漆弟弟那样，人族和魔族也能成为朋友至亲。
他现在做的，只是为千万魔族后代，谋一条出路罢了。
沈檀漆惊愕地看着霍叶宁，说道：“你这想法……”太理想化了。
他从来没见过霍叶宁这样极致理想主义的人，为了一个目标，竟然不惜以死为证。
“太远大了，是不是？”霍叶宁挑了挑眉，说道，“迟早有一会成的，就像当初妖族和人类签订契约，和谐相处那样，魔族也是万物之一。”
沈檀漆定定地盯着他，说道：“现在我觉，你跟我哥不太一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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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他的话，沈檀漆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确实是装的，你和我哥相貌一样，身高一样，我甚至想过会不会真是我哥的伪装，但现在看来，你们一点也不像。”
“我哥从来没有这远大的抱负，”沈檀漆低声道，“兴许以前有过，后来为了养活我和妹妹，他出去谋生挣钱，废了条胳膊后，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抱负了。”
霍叶宁有些好奇地问：“是，你哥比我要厉害些，我不会挣钱。”顿了顿，他又笑着道，“你还有个妹妹，长样？”
“……”沈檀漆消化掉他疑似夸的废话，伸出手，作介绍状，指向了旁边的林檀玖，“就长这样，漂亮吧。”
霍叶宁端详着林檀玖半晌，感慨道：“漂亮，怪不我怎感觉跟我长挺像呢，你说是吧，妹妹。”
见他如然地喊起妹妹，林檀玖咬了咬唇，说道：“前辈胸宏达，檀玖担当不起。”
为了魔族能长久延续下去不修魔的魔族，这样的人，值所有人尊重。
怪不当初飞鸾宗宗主提起这位妖医，十分信任地将飞鸾蛋交给妖医医治。
的确是位……值信赖的靠谱魔族。
不过，还真的和她长有点像。
林檀玖不理解。
冥冥之中好像有缘分，将他们一家以这种形式重聚到了一起，为将要离世的霍叶宁送行。
三蛋的魔气被吸收走，色已晚，沈檀漆也该回去了，临走之前，他又忍不住再道：“郁策现在就在城中。”
霍叶宁点了点头，靠在门框边，送他，“我知道。”
沈檀漆试探着说：“再用龙珠续一续？”
“不用。”霍叶宁招了招手，赶他们走，“霍大夫要打烊了，往后没事，你别再来了，再来我也不一定会在这。”
沈檀漆还想再劝一劝他，却被林檀玖和芋圆拽着离开。
目送沈檀漆踏出门槛的刹那，霍叶宁在头默然地念了声：“傻子。”
早就知道你是装的，一开始就知道你只是想要攀攀关系。
唉。
如果——
下辈子如果能是真的兄弟就好了，他倒是很羡慕沈檀漆那好哥哥。
很羡慕啊。
回到正厅，精卫已在他身后等候多时。
霍叶宁笑着看他：“来的正好，从沈檀漆那骗到他的血了。”
手掌翻转，霍叶宁手里，正是沈檀漆方滴下的血。
“来。”霍叶宁靠近他些，将那滴血喂入他口中，“往后没事别去给他添麻烦，真要有人杀你，你就去嵘云宗寻沈檀漆和郁策，他们会帮你。”
只有让精卫滴血认主，他能死放。
精卫是魔，想要在魔族立足活下去，就必须修魔不，唯一能让精卫修魔的同时不至于铸成大错的办法，就是滴血认主。
认了沈檀漆这样的主子，精卫就算行差踏错，也能有人给他掰回来。
以精卫的资，往后当个魔尊不成问题，沈檀漆和郁策想要牵制魔族，也会有用到精卫的时候。
这已是他能想到的，对所有人都说上好的办法了。
精卫咽下那滴血，浑身颤抖，似是冷要命，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金色斑纹。
那是主仆契约已成的标志。
霍叶宁把身上黑衣脱下，披在精卫肩头，低声道：“忍一忍，捱过去。”良久，恢复过来的精卫冷冷地看着他，契约已成，他把身上那件薄凉黑衣狠狠甩下，头也不回道：“你既然决意要把你我的主仆契约拱手让人，从今往后，别再让我见到你，否则我见到你那日就是你的死期。”
到他的话，霍叶宁似是到好笑的笑话，拄着下巴，眸光定定地看着他，“你翻脸倒是快。”
“我本就你无甚联系，谁让你逼我认主沈檀漆？”精卫声音冷透。
知道他恨，知道他不情愿，霍叶宁低叹了声，伸手桌案上打开一壶闻秋城盛产的梨花白，将壶中清酒缓缓泼洒在地上，低声道：“好，用不着劳驾你出手，没多久我也要死了，你不是知道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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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兴起，又开一壶，大手拧开壶上红布软塞，扬扬洒洒泼在地上，状似呢喃般，低低道：“这一壶酒，祝我——”
“生有来处，死亦有归处，早登极乐，死无憾。”
精卫睫轻颤，浑身止不住地抖，他很想回过头问问霍叶宁，是不是一定死，是不是一定不修魔不。
他不明白，霍叶宁明明身为魔族为不修魔。
难道就只为了以举表忠，想要让三界不再排斥魔族？
霍叶宁何其真，想要让妖人二族接受魔族，简直比登还难！
为了这愚蠢的想法，霍叶宁竟然真的就再没有修过魔，精卫理解不了，他也不愿去理解。
做魔有不好，想杀谁杀谁何等快意，为要在意他人光。
“你还的时候，我从三界的古战场上捡到你，不知道哪个丧良的生下来就走了。”霍叶宁仰躺在软椅上，把酒壶余下的清酒悉数灌在口中，低声道，“你是我亲手养大的，至今也没有杀过人，我死后，郁策和沈檀漆会护你。”
精卫终于转过头，恨声道：“我不需要他们庇护也能当上魔尊，这算，你让我当他们手中的傀儡！”
霍叶宁闭上，没有回答。
长久的寂静中，他低低叹息了声，无奈地道：“他们不会把你当成傀儡，我对郁策有救命之恩，和沈檀漆关系也尚，只有把你交给他们，我能安些。”
魔族那些杂种，让现今毫无机的精卫回到魔族赤手空拳去闯，无疑就是送死，和沈檀漆滴血认主，至少还能给精卫留一条后路，让他走投无路时还能有个依靠。
精卫张了张嘴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，良久，咽下了喉咙里的话，他漠然地转开，说道：“既然这样，你现在也该放的去死了。”
霍叶宁恍若察觉不到他语气中的怨恨般，顾点了点头，“是该去死了，赖在世上有用，整给人骂头也抬不起来。”
“我骂你是你活该。”精卫毫不顾忌地将中话尽数吐出来，“你以为你为我好，我就会对你感恩，你忘了我也是无情无的魔，就算有情也只会恨你，这一切不过是你和人类妖族相处太久产生的痴念！蠢极蠢透了！”
霍叶宁抿了抿唇，未置一词，只静静把酒壶里的酒倒进嘴里。
是啊，他蠢极了。
挺好的。
恨他，比念着他舍不要好多。
“精卫。”他轻轻地唤了声。
精卫到他的话，固执地转开脸，没有看他，身后传来霍叶宁似是调笑般不正的声音：“以后就见不到面了，过来给我抱抱。”
时候，霍叶宁还是很喜欢抱他的，那时的精卫就跟沈檀漆那孩子一样，脸上有些肉，捏起来爱极了。
精卫冷然地攥紧腰间的剑，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出门槛。
“我回魔族了，你死时托人给我捎个信，我好去掀了你的孤坟。”
既然霍叶宁狠决意要死，那他也不必管一个死人。
他是魔，魔怎会有感情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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