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你走之后（二更）
（七十五）
“若你回来再早些,父亲就不会走了。”
沈檀漆心口一震，那日;梦境，郁策在他棺材前自裁;一幕重现眼前,他伸手抓住郁渊;胳膊问：“他死了？”
他怎么肯死,两个孩子才三岁，他怎么敢死。
沈檀漆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天灵盖，分明连自己也清楚,如果他真;回去,郁策也不会死，可那股火气郁结在胸口难消,无法消散,不得排解。
他刚要数落郁策几句，却听郁渊说：“没死，就是走了。”
沈檀漆：“啊？”
郁渊和郁今对视一眼，两人让开一条道路,把沈檀漆带进莲池亭落座。
“爹爹进来说。”
莲池亭里，一方棋盘石桌,上面排布着前人下了一半;残棋和茶具。
郁今还和以前一样乖巧,给沈檀漆面前;茶盏倒上新茶，又从自己;储物戒挑出几包平日里最爱吃;点心,摊开摆在桌上。
像是什么分享自己搜集到;松果;小松鼠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。
在这样;炯炯目光下，沈檀漆不想吃也忍不住拿起一块，塞进嘴里，食不知味地问：“你们……父亲,他走哪去了？”
郁渊轻轻叹息了声,将长剑搁在桌上,他如今已用不着再像三岁时使把软剑，即便是再重;剑也轻易提得起来。
“父亲他，自从你走后，苦等了七天，你没回来。檀玖姑姑说看在你;份上，知道你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沈家追杀，便备了马车，叫他带着我们走，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沈檀漆怔了怔，低声问道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父亲不走，他回沈家将一切尽数交代，爷爷发了很大;火气，幸好哥和我从中拦着，否则……”
郁渊想起那段过往，还觉得心惊肉跳，“父亲说，他要等到把我们养大，然后再任由沈家处置。”
沈檀漆眼眶热起来，强忍着不让自己在俩孩子面前掉泪，问道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将我和哥养到十五岁，爹爹便去沈家请死，”郁渊声音也微微哽咽，眸光却越来越冷，“可那个时候，爷爷;身体也快要不行了，他吃了那南国庸医;仙丹，那哪里是什么仙丹，分明就是毒药！”
沈檀漆浑身像是被冷风催过，他一把抓住郁渊;袖子，颤声道：“是什么时候发作;？”
郁渊低声道：“其实爷爷很早便听你;话不再吃了，只是那仙丹实在毒性猛烈，药效绵长，父亲用龙珠替他续了十二年;性命，却还是没能将他救回来。”
他撇开眼，不想让沈檀漆看到自己没出息;模样，轻声道：“不过好在，爷爷在这十二年里，也渐渐想明白很多事，他以让父亲活下去为交换，让他平定沈家和朔夏;争斗，一切了结，便放他自由。”
“父亲做什么都完美极致，三年就解决了朔夏城妖族和人族之间;纷争，虽然过程;手段不太光彩……不过父亲说这是你教他;，不择手段也是英雄。”
这个混蛋，他都“死”了，居然还拿他当挡箭牌。
沈檀漆轻笑了下，笑着笑着，又长长叹了口气。
此时他已经明白了一切，如果他没能在七天内回到郁策;身边，郁策;未来就是这样。
他没有颓废，没有黑化，更没有放弃自己。
沈檀漆却很高兴。
因为这才是他，这才是真正;郁策，这才是会成为一本书男主;人。
强大而慈悲，勇于承担责任，不会被任何苦难打倒，也不会因为绝望放弃希望。
他喜欢;，不正是这样;郁策么？
郁渊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，敛起眸子，轻轻道：“虽然一切都做得出色漂亮，但父亲履约后便离开了。”
沈檀漆眼睫微颤，攥紧自己;袖子，低低道：“他去哪了？”
郁渊摇了摇头，怅然道：“我们也不知道，父亲走时谁也没有告知，一个人离开，这些年，我从来没见他有一日开心过。”
闻言，沈檀漆;心突然空了，他无知无觉般道：“再也没回来过么？”
郁渊抬眼看他，说道：“兴许对父亲来说，这里是他;伤心地，不回来也是好事，没准在外游历久了，自然而然便想开了。”
沈檀漆哪里听不出芋圆是在安慰自己，他稳了稳心神，说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;，他一定要回去。
“爹爹，这些年，你究竟去哪里了？”郁今听了许久，见他们沉默，忍不住问出自己;困惑。
这个话题说来话长，沈檀漆端起茶杯，抿了一口，开始用三寸不烂之舌交代自己这一路发生;事情。
两个小崽听得津津有味，哦，现在已经是大崽了。
“爹爹讲故事还是那么有趣，”郁今拄着下巴，小崽不知何时从杏眸长成了一双惑人;桃花眼，微微弯下时漂亮极了，笑吟吟地看他，“我还记得小时候爹爹常给我们讲故事，将白雪公主把三只小猪炖了给小白兔吃，我现在还想吃故事里;红烧肉呢。”
沈檀漆：……
黑历史，纯纯黑历史。
当初记不清童话故事瞎编;，没想到俩小崽这么多年还记这么清楚。
他干咳了声，丝滑地转移话题道：“总之，我现在得赶快回到我走;那一天去，让你们父亲不至于再走这个世界;老路。”
郁渊和郁今点点头，虽然有些不舍，但他们更想让那个世界;父亲能够见到爹爹回去。
哪怕千万条世界线，只有那一条爹爹成功回去见到了父亲，他们也心满意足。
“那爹爹，你要怎么做？”郁渊问出了最关键;问题。
沈檀漆思考了一下系统;话，说道：“你们鸡叔说，需要一个媒介，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媒介。”
郁渊眉头拧了拧，陷入沉思，片刻，试探着开口：“会不会是什么类似遁地穿梭符之类;东西，或是什么珍奇异宝，我听说西海;深海鲛珠可以使人往返穿梭于无穷无尽;过去和未来。”
沈檀漆摸了摸下巴，说道：“有可能是，上西海去找找？”
鲛珠，咋这么耳熟，郁策他爹好像就是鲛族来着？
“好，我带你去。”郁渊执起长剑，笑着说，“爹你放心，我如今已是嵘云宗首座弟子，也算没有辜负你和父亲;期望。”
沈檀漆轻笑了声，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他家崽三岁化神期，长大没出息才怪了，搁别;书里起码得是个顶配龙傲天。
身边，郁今抿了抿唇，扯住他;衣袖，小声说：“爹爹，让你失望了，我今年刚突破金丹。”
闻言，沈檀漆转过身，踮起脚，一把捧住大崽;脸，说道：“失望什么，你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，我当年可全是靠着丹药异宝堆起来;金丹，我们金鱼可是自己修炼上来;！”
听到他;话，郁今眼底微微亮了亮，略显羞涩地说道：“爹爹你也很厉害;。”
郁渊瞥他一眼，说道：“哥，你不是前些天刚炼出了一品渡劫丹，为何不说？”
他哥长大后，简直就像白皮黑心;汤圆似;，分明怎么看怎么温软善良可爱贴心，可有时候偏偏就叫人觉得郁今心思坏得狠。
就比如说——故意当着这么多人;面，喊他二蛋！
郁今有些腼腆地笑了笑：“炼丹不厉害;，是我运气好。”
郁渊被他这副自然而然;语气逗笑，忍不住伸手捡起桌上点心塞进他嘴里：“是是是，旁人哪能三天炼出十颗一品丹？”
全靠运气好，那可不见得，他可是足足炼了一个月，把丹炉都炼炸了，硬是一颗五品丹都没出。
郁今有时厉害而不自知，天真烂漫到有点腹黑了。
临走之前，沈檀漆倏忽想起件非常重要;事，他一把拉住正准备御剑而行;郁渊，急切道：“对了，三蛋呢，他在哪，现在怎么样？”
他不是还有个蛋没孵出来么？
现在十二年过去，当初那个对他冷冷淡淡;三蛋应该已经被郁策带回藏龙谷精心照料十月养大了才对，今年怎么说也得十一岁有余。
沈檀漆期待地看向大崽和二崽。
却见大崽和二崽都突然支支吾吾起来。
“眠眠呀……”
“哥你知道他去哪了么？”
“啊，我忘了，眠眠不是前天还和你一起玩？”
“哪有，哥你记错了，前天眠眠是和你一起玩。”
俩人眼神飘忽，顾左右而言他;模样，和郁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;。
沈檀漆掀了掀眼皮，指尖敲在棋桌上，缓缓道：“说。”
两人纷纷打了个激灵，立马凑到沈檀漆身边，一个给他敲腿按摩，一个给他捏肩端水。
“爹爹，我们真不知道眠眠去哪了。”
“而且眠眠他现在有事要忙，估计没办法见你。”
“他去干嘛了？”沈檀漆接过崽递来;茶盏，喝了一口。
郁渊和郁今相视一眼，最终，还是由郁渊开了口：“他现在是沈家家主，朔夏城主……”
沈檀漆点头茗茶。
这么厉害，在他意料之中。
“只不过前天刚入魔。”
沈檀漆一口茶喷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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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若你回来再早些,父亲就不会走了。”
沈檀漆心口一震，那日;梦境，郁策在他棺材前自裁;一幕重现眼前,他伸手抓住郁渊;胳膊问：“他死了？”
他怎么肯死,两个孩子才三岁，他怎么敢死。
沈檀漆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天灵盖，分明连自己也清楚,如果他真;回去,郁策也不会死，可那股火气郁结在胸口难消,无法消散,不得排解。
他刚要数落郁策几句，却听郁渊说：“没死，就是走了。”
沈檀漆：“啊？”
郁渊和郁今对视一眼，两人让开一条道路,把沈檀漆带进莲池亭落座。
“爹爹进来说。”
莲池亭里，一方棋盘石桌,上面排布着前人下了一半;残棋和茶具。
郁今还和以前一样乖巧,给沈檀漆面前;茶盏倒上新茶，又从自己;储物戒挑出几包平日里最爱吃;点心,摊开摆在桌上。
像是什么分享自己搜集到;松果;小松鼠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。
在这样;炯炯目光下，沈檀漆不想吃也忍不住拿起一块，塞进嘴里，食不知味地问：“你们……父亲,他走哪去了？”
郁渊轻轻叹息了声,将长剑搁在桌上,他如今已用不着再像三岁时使把软剑，即便是再重;剑也轻易提得起来。
“父亲他，自从你走后，苦等了七天，你没回来。檀玖姑姑说看在你;份上，知道你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沈家追杀，便备了马车，叫他带着我们走，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沈檀漆怔了怔，低声问道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父亲不走，他回沈家将一切尽数交代，爷爷发了很大;火气，幸好哥和我从中拦着，否则……”
郁渊想起那段过往，还觉得心惊肉跳，“父亲说，他要等到把我们养大，然后再任由沈家处置。”
沈檀漆眼眶热起来，强忍着不让自己在俩孩子面前掉泪，问道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将我和哥养到十五岁，爹爹便去沈家请死，”郁渊声音也微微哽咽，眸光却越来越冷，“可那个时候，爷爷;身体也快要不行了，他吃了那南国庸医;仙丹，那哪里是什么仙丹，分明就是毒药！”
沈檀漆浑身像是被冷风催过，他一把抓住郁渊;袖子，颤声道：“是什么时候发作;？”
郁渊低声道：“其实爷爷很早便听你;话不再吃了，只是那仙丹实在毒性猛烈，药效绵长，父亲用龙珠替他续了十二年;性命，却还是没能将他救回来。”
他撇开眼，不想让沈檀漆看到自己没出息;模样，轻声道：“不过好在，爷爷在这十二年里，也渐渐想明白很多事，他以让父亲活下去为交换，让他平定沈家和朔夏;争斗，一切了结，便放他自由。”
“父亲做什么都完美极致，三年就解决了朔夏城妖族和人族之间;纷争，虽然过程;手段不太光彩……不过父亲说这是你教他;，不择手段也是英雄。”
这个混蛋，他都“死”了，居然还拿他当挡箭牌。
沈檀漆轻笑了下，笑着笑着，又长长叹了口气。
此时他已经明白了一切，如果他没能在七天内回到郁策;身边，郁策;未来就是这样。
他没有颓废，没有黑化，更没有放弃自己。
沈檀漆却很高兴。
因为这才是他，这才是真正;郁策，这才是会成为一本书男主;人。
强大而慈悲，勇于承担责任，不会被任何苦难打倒，也不会因为绝望放弃希望。
他喜欢;，不正是这样;郁策么？
郁渊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，敛起眸子，轻轻道：“虽然一切都做得出色漂亮，但父亲履约后便离开了。”
沈檀漆眼睫微颤，攥紧自己;袖子，低低道：“他去哪了？”
郁渊摇了摇头，怅然道：“我们也不知道，父亲走时谁也没有告知，一个人离开，这些年，我从来没见他有一日开心过。”
闻言，沈檀漆;心突然空了，他无知无觉般道：“再也没回来过么？”
郁渊抬眼看他，说道：“兴许对父亲来说，这里是他;伤心地，不回来也是好事，没准在外游历久了，自然而然便想开了。”
沈檀漆哪里听不出芋圆是在安慰自己，他稳了稳心神，说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;，他一定要回去。
“爹爹，这些年，你究竟去哪里了？”郁今听了许久，见他们沉默，忍不住问出自己;困惑。
这个话题说来话长，沈檀漆端起茶杯，抿了一口，开始用三寸不烂之舌交代自己这一路发生;事情。
两个小崽听得津津有味，哦，现在已经是大崽了。
“爹爹讲故事还是那么有趣，”郁今拄着下巴，小崽不知何时从杏眸长成了一双惑人;桃花眼，微微弯下时漂亮极了，笑吟吟地看他，“我还记得小时候爹爹常给我们讲故事，将白雪公主把三只小猪炖了给小白兔吃，我现在还想吃故事里;红烧肉呢。”
沈檀漆：……
黑历史，纯纯黑历史。
当初记不清童话故事瞎编;，没想到俩小崽这么多年还记这么清楚。
他干咳了声，丝滑地转移话题道：“总之，我现在得赶快回到我走;那一天去，让你们父亲不至于再走这个世界;老路。”
郁渊和郁今点点头，虽然有些不舍，但他们更想让那个世界;父亲能够见到爹爹回去。
哪怕千万条世界线，只有那一条爹爹成功回去见到了父亲，他们也心满意足。
“那爹爹，你要怎么做？”郁渊问出了最关键;问题。
沈檀漆思考了一下系统;话，说道：“你们鸡叔说，需要一个媒介，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媒介。”
郁渊眉头拧了拧，陷入沉思，片刻，试探着开口：“会不会是什么类似遁地穿梭符之类;东西，或是什么珍奇异宝，我听说西海;深海鲛珠可以使人往返穿梭于无穷无尽;过去和未来。”
沈檀漆摸了摸下巴，说道：“有可能是，上西海去找找？”
鲛珠，咋这么耳熟，郁策他爹好像就是鲛族来着？
“好，我带你去。”郁渊执起长剑，笑着说，“爹你放心，我如今已是嵘云宗首座弟子，也算没有辜负你和父亲;期望。”
沈檀漆轻笑了声，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他家崽三岁化神期，长大没出息才怪了，搁别;书里起码得是个顶配龙傲天。
身边，郁今抿了抿唇，扯住他;衣袖，小声说：“爹爹，让你失望了，我今年刚突破金丹。”
闻言，沈檀漆转过身，踮起脚，一把捧住大崽;脸，说道：“失望什么，你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，我当年可全是靠着丹药异宝堆起来;金丹，我们金鱼可是自己修炼上来;！”
听到他;话，郁今眼底微微亮了亮，略显羞涩地说道：“爹爹你也很厉害;。”
郁渊瞥他一眼，说道：“哥，你不是前些天刚炼出了一品渡劫丹，为何不说？”
他哥长大后，简直就像白皮黑心;汤圆似;，分明怎么看怎么温软善良可爱贴心，可有时候偏偏就叫人觉得郁今心思坏得狠。
就比如说——故意当着这么多人;面，喊他二蛋！
郁今有些腼腆地笑了笑：“炼丹不厉害;，是我运气好。”
郁渊被他这副自然而然;语气逗笑，忍不住伸手捡起桌上点心塞进他嘴里：“是是是，旁人哪能三天炼出十颗一品丹？”
全靠运气好，那可不见得，他可是足足炼了一个月，把丹炉都炼炸了，硬是一颗五品丹都没出。
郁今有时厉害而不自知，天真烂漫到有点腹黑了。
临走之前，沈檀漆倏忽想起件非常重要;事，他一把拉住正准备御剑而行;郁渊，急切道：“对了，三蛋呢，他在哪，现在怎么样？”
他不是还有个蛋没孵出来么？
现在十二年过去，当初那个对他冷冷淡淡;三蛋应该已经被郁策带回藏龙谷精心照料十月养大了才对，今年怎么说也得十一岁有余。
沈檀漆期待地看向大崽和二崽。
却见大崽和二崽都突然支支吾吾起来。
“眠眠呀……”
“哥你知道他去哪了么？”
“啊，我忘了，眠眠不是前天还和你一起玩？”
“哪有，哥你记错了，前天眠眠是和你一起玩。”
俩人眼神飘忽，顾左右而言他;模样，和郁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;。
沈檀漆掀了掀眼皮，指尖敲在棋桌上，缓缓道：“说。”
两人纷纷打了个激灵，立马凑到沈檀漆身边，一个给他敲腿按摩，一个给他捏肩端水。
“爹爹，我们真不知道眠眠去哪了。”
“而且眠眠他现在有事要忙，估计没办法见你。”
“他去干嘛了？”沈檀漆接过崽递来;茶盏，喝了一口。
郁渊和郁今相视一眼，最终，还是由郁渊开了口：“他现在是沈家家主，朔夏城主……”
沈檀漆点头茗茶。
这么厉害，在他意料之中。
“只不过前天刚入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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